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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李清詞牧師–揀選生命
文:阿離

《申命記》中,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在曠野流徙四十年,走到盡處,腳踏迦南美地的入口,面朝無垠未知;他向同伴剖懷吐露,「我將生死禍福陳明在你面前,所以你要揀選生命,使你和你的後裔都得存活」。
揀選生命,不只是人生路上工作結婚買樓生仔等等的進退抉擇,而是要活一趟怎樣的人生;是否願意承受,存活於真實中,又豐盈又艱辛的重。
眼前矯健精靈的牧者李清詞,一生以來,揀選了生命。

接納他人 毋須條件

香港市民對基督教最鮮活的記憶,不外是一月份在政府總部的「愛家共融音樂會」,數千基督徒聚集天馬草坪,反對性傾向歧視條例諮詢。在香港,教會與同志恰如天敵,在平權議題上總鬥得你死我活;然而,教會並非鐵板一塊,明光之中亦有別樣色彩。月前,數個基督教團體發起「彩虹之約——共建同志友善教會」活動,藉以向同志發出大愛之聲,席間請來不少重量級牧者聲援,李清詞是其中一位。
貴為香港首位女牧師,曾任中華基督教會香港區會副總幹事及英華女校副校長,李清詞在本地基督教會資歷極深,一向以敢言見稱。這次出面為同志發聲,亦不怕得罪教眾,向「反同志特權」的兄弟姊妹提出詰問,「你話你道德,但你有沒有實踐?你說不歧視,但如果有一個同性戀者說想要洗禮,你接不接受?如果你要他改過了再回來,你也是歧視他,這是講一套做一套。」反對同志的衛道者,總是手拈聖經以定他人的罪,然而李牧不認為聖經足以解釋世態,「聖經也有很多文化背景,有文化的限制。我重視的,是耶穌說什麼」。在她眼中,耶穌是個願意與性工作者和稅吏同席,體察接納他者的人,「我不會endorse,但我也不會說他們不對。我不是上帝,為何我們拿了上帝的權力去審判他們?上帝自會審判,用不着我們來審。在上帝跟前,人人平等,所以我們就是要接納他們;接納別人,不要那麼多條件。」

「今日我們就有很多法利賽人在教會裏,指手劃腳,耶穌最憎這些人。」說來,眉間有氣。 (繼續閱讀…)

基督不丟石頭
文:梁文道

恩福堂的蘇穎智牧師認為如果在《家暴條例》加入保障同居同志的條文,會造成「愛滋病增加」,大學生畢業後當「性奴」,甚至成為「養鴨一族」等種種惡果。他是一位基督徒。黃毓民議員在網上電台狠批蘇牧師「是癲的」,「變成了拉登」。他同樣也是一位基督徒。基督徒並不是鐵板一塊,圍繞覑《家暴條例》的爭論自然也不是基督徒與非基督徒之間的鬥爭。真正的問題是為什麼某種右翼分子儼然成了主流基督教的代言人,他們又為什麼能夠如此順利地把在美國用過的那一套戰鬥語言順利移至香港。

曾被《時代》雜誌譽為「美國最好神學家」的郝華斯(Stanley Hauerwas)並不是一個激進派。多年以來,他從不放棄重建教會美德的努力,是當今神學界裏最具分量的倫理學家之一。雖然在許多思想更開放的神學家眼中,他顯得有點保守,但是他也曾在〈同志友誼:天主教道德哲學的一個思想實驗〉一文中如是說:「說到底,性並不是那麼有趣,更不是一個足以渲染我們所有行為的決定性特質。同志就和所有其他人一樣,除了是同志之外,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正是出於這個理由,我抗拒『同性戀』這種說法」。他又用一對收養子女、一心信主的虔誠女同志為例:「他們並不淫亂,他們分享的親密關係使得他們能為教會社群的利益而更好地生活……我看不出為什麼我們不能把這種關係視為基督教意義上的婚姻……憑什麼可以不認可我所描述的這對女子呢?」 (繼續閱讀…)

為什麼我不是基督徒
文:安徒

家暴條例加入保障同志同居者的條文,上星期六(十日)保守派組織在立法會上演一場大騷。聲稱保衛家庭制度的衛士傾巢而出,喧聲震天,人多勢眾。陣容之鼎盛,氣氛之熱烈,為一項原來不為大眾注視的議事項目,帶來一個頗為戲劇性的高潮。

為着家庭暴力條例加入保障同志同居者的條文,近日興起一番爭議。上星期六(十日)保守派組織在立法會上演一場大騷。聲稱保衛家庭制度的衛士傾巢而出,喧聲震天,人多勢眾。陣容之鼎盛,氣氛之熱烈,為一項原來不為大眾注視的議事項目,帶來一個頗為戲劇性的高潮。

筆者去年因中大學生報情色版事件,寫就《文化戰爭與道德聖戰》一文,警示香港出現了從美國進口的美式「文化戰爭」,以及香港版的「宗教右派」的冒升。如果當時對筆者這番論調還是半信半疑者,今日當知所言非虛,並非過慮。因為這股「宗教右派」的勢力,已經隨新一屆立法會全面運作而日漸浮出地表。

將「性」政治化 「宗教右派」無風三尺浪

美國的所謂「文化戰爭」,深植於戰後國內悠久的意識形態對立,自由主義與保守主義相互抗詰,互有攻守,其來有自。而近二十年來列根和大小布殊的共和黨右派陣營,依靠「宗教右派」的支持,相互勾搭,節節領先。「文化戰爭」抗持日久的結果,就是毫無限制地將其他大部分問題「非政治化」的同時,特別將性問題「政治化」。

性問題無限政治化的意思,包括將牀笫之事政治化、愛情關係政治化、慾望政治化。在六、七十年代反叛文化高潮的年代,這些私密領域和私生活問題的政治化,意味人們對日常生活中的權力關係日趨自覺,相關的進步社會運動,不斷開拓更自主的生活空間。但在保守主義反客為主的年代,對這些性或與性相關問題的政治化,卻往往意味着道德權力的肆意擴張,試圖重組深陷困境,日益失去合法性的政治和社會秩序。對性、對身體、對私密感情世界的調控,成為新的政治爭持的核心。

香港這幾年來急劇冒升的「宗教右派」現象,也是一種有意識、有計劃地展現為一種對性和性問題不成比例的干預和政治化的結果。保守主義者和親建制力量,試圖借取美國「宗教右派」的經驗,重新鞏固香港回歸後一度鬆散的政治和文化秩序。所以,一系列性問題突然在2003七一大遊行之後相繼爆發,實在並非偶然現象。但由於這種「宗教右派」政治的外借和異邦(alien)性質,港版「宗教右派」對有關問題的炒作和介入,每每給社會一個無事生非的印象。 (繼續閱讀…)

誰說宗教道德右派是道德大多數
文:張國棟.美國印第安那大學哲學博士生

要了解美國政治,須同時了解當地的基督教政治力量–在1970年代末興起的宗教右派 (Religious Right) ,他們早期的組織名稱叫道德大多數 (Moral Majority) 。宗教右派主要源於美國基督教新教裏的福音派,福音派強調自己有別於受太多學術影響而變得過分開放的主流宗派 (如聖公會、循道衛理會等) ,認為自己承傳了正統基督教,決不隨波逐流。因此,福音派與今天美國社會的習俗碰撞亦較強烈,例如在道德方面,他們極高調地堅決拒絕婚前性行為、墮胎和反對同性戀等,而福音派裏亦有很大部分人堅決反對進化論,到一個地步寧願相信科學家在製造騙世大陰謀。基於各種因素,此派近數十年在美國發展極其迅速。 2004年的調查顯示,美國人口有八成多是廣義基督宗教信徒,其中約三成是福音派。可見,這派系如果能夠團結起來,在選舉或社會政策上是會有很大影響力的,只不過,福音派教會多數在組織上各自獨立和零散。宗教右派的出現正好替他們在政治議程上聚焦。 (繼續閱讀…)